2003年3月以来市疾控中心病媒生物防制专业人员开展“武汉城区灭鼠研究”课题。课题组在实验室观察了近三百只野老鼠。我们发现老鼠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丑陋和令人生厌。有的老鼠长的帅气，在鼠笼里跑起来身手矫健，给人一种美感。不同的老鼠有不同的性格。总体上讲褐家鼠活泼，黄胸鼠则较稳重。同种不同个体的老鼠性格也不同。多数老鼠都很敏捷。有的老鼠顽皮，有的老鼠乖巧，有的老鼠凶悍，有的老鼠胆小，有的老鼠易惊。那些烦躁或不活动的老鼠是生病或吃了老鼠药的老鼠，它们快要死了。老鼠若不是对人类有那么多的危害，完全可以当充当人类的宠物。在13楼灭鼠实验室里，老鼠还有许多有趣的事。 一、爱当守门员的老鼠 灭鼠实验室是四面墙以及地面、天花板都设隔温层的长期维持25℃的恒温实验室。室内摆放有3个超市里用的货架。货架上摆放许多养鼠笼。养鼠笼是个40×30×20厘米的铁丝笼，其顶部有约8×8厘米的门。那些“守门员”把守的就是这个笼子上惟一的门。工作人员投放食物，更换被老鼠弄脏的平皿，都需要通过这个门进行操作。打开门时，多数老鼠都与工作人员相安无事。极少数胆怯的黄胸鼠会趴在离门口最远的角落，四爪紧握铁丝一动不动，并发出微弱的尖叫。有些老鼠则把守大门，伺机逃脱，这就是我们所说的“守门员”。它们几乎全部都是褐家鼠。“守门员”让工作人员很是头痛。人手刚接触门上的铁钩，老鼠就冲到门口，当然这时门不能打开。有的老鼠知道这样肯定逃不出去。它们在我们刚接触铁钩时佯装不知门要开，等门打开时狡猾的老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门外，把工作人员吓一大跳。有的工作人员反应迅速，立即关门将老鼠挡在门口。动作稍慢一点，“守门员”就会被卡在门上，它张开嘴，露出可怕的尖牙，很是吓人。惊恐的操作者或者打开门将老鼠放跑，或者将老鼠夹伤。还有的老鼠没有这么威猛，它们趴在门口就是不动，让我们无法开门。开始试验时，我们由两个人对付一个“守门员”，一个人用特制的工具吸引其注意，另一人趁机开门操作。后来我们发现一个人也能对付它，先逗弄老鼠，等它尾部朝门口时开门，老鼠冲过来时已操作完毕。包继永医生对我们开玩笑说，中国足球队不是不行吗，派我们的老鼠去守门肯定能赢。 二、被通缉的老鼠 灭鼠实验室的试验台上有个板子，其上列出被通缉的老鼠名单及逃跑日期。当然老鼠没有名字我们只能写它的编号。野老鼠逃跑是不可避免的事情。老鼠从笼子里逃出后，一般不撤销该笼。我们在醒目出写出在逃名单，以便在“逃犯”从新被捕后能迅速回到原先的笼子。若没有这个名单，工作人员很容易出现误操作，甚至捕回的老鼠需要重新鉴别种类、登记、称重。显然，这个通缉在逃老鼠的名单提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。 三、甘愿入笼的老鼠 实验室的老鼠全部都是用捕鼠笼捕捉的。一般来说，老鼠是聪明的动物，知道捕鼠笼功能的老鼠是不会再次上当的。但是在我们的实验室，逃跑的老鼠一般会心甘情愿再次进入实验室内布防的捕鼠笼内，并很乐意被关在笼子里。这听起来有些蹊跷。老鼠逃跑后很快发现在逃的日子不好过，虽然实验室里可以玩耍的地方的确比笼子里多，但没有可以充饥的食物，每天只能到水池那里喝一点水。“逃犯”看到笼子里的同类过着有吃、有喝、有人做清洁的幸福生活，它们羡慕的要死，终于它们下定决心再次进入捕鼠笼。它们知道，那样就能获得同等待遇。绝大多数逃跑的老鼠会在次日再次入笼，并吃光喝光笼子里的食物和水。再次被捕的老鼠不像第一次被捕时那样惊慌，它们表现得沉着冷静。 四、给老鼠佩戴胸卡 市疾控中心的人一般在上班时不佩戴胸卡。许多人奇怪，为什么病媒专业人员外出工作时会佩戴胸卡。外出工作经常与市民打交道，市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，往往会拒绝配合，给工作带来麻烦。为减少麻烦，提高工作效率，我们佩戴有照片和单位公章的胸卡。这一招很灵验，市民一般很配合我们的工作。 我们给所有野老鼠都佩戴了胸卡，这是否小题大做，多此一举？ 原先，野老鼠并不佩戴胸卡。为工作方便，每只老鼠都有一张卡片。其上记录老鼠的体重、种类、性别等信息。如果将卡片随意贴在笼子上，野老鼠会很快将它咬成碎片。所以老鼠卡片只能用双面胶粘贴在养鼠笼下的铁盘上。而这个铁盘子是用来盛放老鼠每日的排泄物的。灭鼠实验室的清洁十分重要，一天不做就会散发恶臭。灭鼠实验室每日的清洁工作耗时费力，老鼠多时做一次清洁就可能需要一个人做4小时。尤其是鼠笼下的铁盘难以处理。许多铁盘与周围铁丝之间不合套，取出和插入铁盘的动作常让操作者心急火燎、满身大汗（灭鼠实验室的温度总维持25℃）。课题组成员都想淘汰铁盘，而只在笼下铺放报纸。困难是老鼠卡片无处放置。终于有一天，田俊华医生无意中将人用的胸卡夹在老鼠笼上。吴太平和包继永立刻想到可以给老鼠佩戴胸卡。老鼠卡片正好能够方便地插入胸卡。经过试验，我们发现只有少数老鼠会咬坏胸卡，我们可以将卡片夹在老鼠咬不到的位置。于是，所有的老鼠都佩戴了胸卡。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胸卡，它让我们每日的劳动量减少了两到三成。

五、教育老鼠要爱护粮食 有人会说：“教育人要爱护粮食都很困难，老鼠又听不懂人话，你们教育老鼠要爱护粮食，这简直是胡编乱造。”然而这却是真事。 用野老鼠做试验，每日需要了解老鼠取食食物（通常是玉米粉）的重量。很多老鼠都不爱护粮食。盛放玉米粉的平皿刚放入鼠笼就被老鼠打翻，害我们收拾一通。多数老鼠不立刻打翻平皿，它们把食物当成玩具，随意拖动平皿，在平皿里玩耍或用爪子抛洒玉米粉，最后在我们离开实验室时将平皿打翻。这害苦了值日的课题组成员，因为次日称重之前必需将四处散落的玉米粉收集一起，用镊子除去混入的粪便，并用刷子扫入平皿中。劳动量最大的一天操作者在实验室不停地工作了七小时。为防止感染鼠传疾病，操作者工作时必须戴乳胶手套、脚套、口罩，并穿工作服。为避免上洗手间的麻烦，操作者常整上午或下午不喝水。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。我们都在思考如何减少工作量。终于有一天，我们想出教育老鼠爱护粮食的方法。 按试验方案，每天给老鼠喂20克食物。观察发现老鼠的食量较稳定。个子大的褐家鼠爱护粮食，因为它们的食量接近20克，把玉米粉当玩具就会挨饿。食量小于10克的老鼠很不爱护粮食。对于它们来说不玩白不玩，否则待在笼里多没趣。发现这个特点，我们及时用计算机计算出每只老鼠的食量，并给每只老鼠确定合适的喂食量。老鼠很快会发现玉米粉并不好玩。再放入玉米粉时，老鼠即便在笼里奔跑也不易踩入平皿，它们不愿打翻自己的“饭碗”。次日笼子下面较少有散落的玉米粉，我们的劳动强度有所减轻。 六、给老鼠称体重 只有成年的老鼠才能用于试验。成年的标准是褐家鼠体重达到80克，黄胸鼠体重达到60克。因此我们需要给老鼠称体重。有人出主意说：这还不容易，在电子称上放一个大烧杯，清零、放入老鼠，即可读出老鼠体重。但这个方法只能称死老鼠的体重。野老鼠善跳，成年野鼠能跳60厘米高。若用以上方法称重，老鼠这一跳可能损坏电子称，并惊吓操作者。 刚捕回的老鼠容易称重。先将老鼠合捕鼠笼一起称重，将老鼠放入养鼠笼中，再称空笼重量，即可得出老鼠体重。问题是我们有许多合作伙伴，它们帮我们捕捉老鼠，送来的老鼠在养鼠笼里，而养鼠笼的重量远超出电子称的称量范围。如何让养鼠笼的老鼠进入捕鼠笼成为很现实的技术难题。有人提出用海绵钳夹住老鼠的尾巴，直接称重或放入笼中称重。经过试验，我们发现老鼠太灵巧，在养鼠笼里很难夹住老鼠尾巴，一不小心操作者会被老鼠咬伤。我们苦思冥想，不得其解。终于，徐军师傅和吴太平共同想出一个办法。在椅子上将养鼠笼和捕鼠笼的门打开，两口对接，翻转90度，老鼠会自动进入捕鼠笼。抽出捕鼠笼，笼门在弹簧的作用下自动关闭。原来将养鼠笼的老鼠转入捕鼠笼竟这般容易，一人即能搞定。 七、老鼠突然遭袭 电视或电影里有时会有这样的场景：某人被击倒，并装入布口袋中，此后被袭者遭到伤害。有时我们用类似的方法袭击老鼠。老鼠被引诱，或被迫进入布口袋中。口袋顶端有小口，老鼠头部从口中伸出，我们给老鼠取血。鼠血中加入0.109mol的抗凝剂枸缘橼酸钠，样品被迅速送往市传染病院测试凝血酶原时间（即PT试验）。小白鼠经不起折腾，取血后常当场死亡，大白鼠和另外两种野鼠取血后一般能够存活。 实验室的老鼠曾经遭受另一种袭击。8月份实验室刚装修完毕，还未安装空调，老鼠已被迁回。我们怕老鼠会被热死，因此晚上将毗邻13楼花房的门打开。不料，次日我们进入实验室发现8只小白鼠和两只褐家鼠不翼而飞，地上有老鼠的血液，还发现黄鼠狼的毛。显然昨晚老鼠遭到黄鼠狼的袭击。小家鼠柔弱，并被养在易打开的塑料鼠笼内，它们被捕食不足为奇。而黄鼠狼是如何爬上13楼的？它们如何解开养鼠笼门上的铁钩？我们不得而知。为避免类似袭击发生，我们再也没有在晚上打开那扇门。 武汉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消毒与病媒生物防治科 2004年12月18日